「好,不要動。」納雅克說。他抓了一支尾巴有細刷的鋼針,大小類似睫毛刷。我心想:他該不會要把那東西放進我的鼻子吧。幾秒後,他真的放進去了。
我從影片視鏡裡,看到那根針愈鑽愈深。針一直往下滑,直到離開我的鼻腔,不再搔著我的鼻毛,而是鑽進我的頭顱幾吋深的地方。「穩住,穩住。」他說。鼻腔如果塞住,氣流受阻,細菌就會開始繁殖。細菌不斷複製,可能引起感染、感冒和更嚴重的鼻塞。
惡性循環下來,最後我們別無選擇,只好習慣用嘴巴呼吸。沒人知道這種狀況會多快發生。沒人知道細菌會多快在阻塞的鼻腔內聚積。納雅克必須培養我鼻腔深處的組織,才能得知。
看著他抓著刷子愈鑽愈深,然後一轉,刮下一層黏液,我不由得縮起身體。鼻子深處這裡的神經,應該是用來感受細微的氣流和空氣溫度的輕微變化,而不是鋼刷。即使他之前在那裡上了一點麻藥,我還是有感覺。我的腦袋不知道該做什麼、該如何反應。這感覺很難形容,就好像有個人用針去扎一個存在於我的腦袋之外的連體嬰。
「你從沒想過這輩子會做這些事。」納雅克笑道,把沾了血的刷頭放進試管。之後,他會把我鼻竇裡的20萬個細胞跟10天後的採樣互相比較,看看鼻塞對細菌繁殖的影響。他搖一搖試管,再交給助理,然後禮貌地請我摘下視鏡,讓出位置給下一名患者。
患者二號正倚在窗前用手機拍照。今年49歲,膚色黝黑,一頭白髮,有著湛藍的眼珠。他穿著乾淨無瑕的卡其色牛仔褲和牛皮休閒鞋,沒穿襪子。此人名叫安德斯.歐爾森(Anders Olsson),遠從瑞典斯德哥爾摩飛越5000哩來到這裡。他跟我一樣花了5000多美金來參加這個實驗。
幾個月前,我偶然發現他的網站之後去採訪了他。他的網站內容充斥各種古怪、危險的元素:有很多金髮女郎在山頂擺出瑜伽英雄式的照片、繽紛的色彩、大量的驚嘆號和卡通字體。但歐爾森並不是什麼怪咖。
他花了10年收集資料、從事嚴肅的科學研究,在網站上發表數十篇文章,還自費出版一本從次原子層次開始解釋呼吸作用的著作,並附上數百筆註釋。他也成為北歐最具聲望、也最受歡迎的呼吸治療師之一,透過健康呼吸的微妙力量治癒成千上萬的病患。
有次跟他在Skype上聊天時,我提起要進行10天用嘴呼吸的實驗,他聽到覺得很可怕。我問他想不想加入,他一口拒絕。「我不想,」他說:「但有點好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