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想法又改变了我的决定。我见到哥哥时,便说我想遵从上帝的旨意留下,听凭上帝处置;更何况,基于我说过的理由,留下来是上帝特别差遣给我的任务,我更是不能走。尽管我哥哥信仰十分虔诚,他听到我说这是上天给我的暗示,还是笑了。他一连举了几个他所谓的莽夫,说出他们的故事,说我正是莽夫。他说,若我因为病痛而行动不便,不能出走,那无庸置疑,的确是天意,应该遵从神的指引。毕竟,神既然创造了我,就可全权处置我。可是,如果只是因为雇不到马离城,或只是因为本该服侍我的仆人跑了,就认为是上天在暗示我不该走,那就太荒谬了。我可是身体健康,四肢健全,也有其他仆人,轻轻松松就能徒步走上一、两天,而且还能拿到健康证明来证明我完全健康,可以随意租马或在驿站更换坐骑。
他接着告诉我,在亚洲及他去过的其他地方(我哥哥是商人,我前面提过,他几年前才从里斯本回国),土耳其人和伊斯兰教徒因为自行其是,遭逢不幸;说他们奉行宿命论,认为每个人的结局早已注定,无法更改,因此毫不顾忌去恶疾流行之地,与病患交谈,就这么着,每周要死上万人。反观欧洲人,即信奉基督教的商贾,深居简出,沉默少言,多半没染上恶疾。
听了哥哥这席话,我又改变心意了,决定要走,便安排好一切事情。总之,我周遭瘟疫加重,一周死亡人数增加到近七百人。哥哥告诉我,他不会再冒险停留。我要他让我考虑一天,然后再决定去留。反正,我已尽力打理好一切,安排了生意上的事,也找了人料理事务。唯一剩下的,就是做决定了。
本文出自麦田出版《大疫年纪事(史上第一部瘟疫文学,欧洲小说之父丹尼尔‧狄福融合纪实与想像之震撼作品)》一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