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优雅不见了
带着两个孩子回台湾后,再度开始上班族的工作。好些个傍晚,眼看着就要天黑,大儿子幼儿园就要下课了,但会议还没结束或我手上的工作还未完成,心里七上八下。常于下班后,暮色中,忍着胃痛,飞车开往幼儿园,能开多快就多快,只要不出事就好。
为了儿子在幼儿园频出状况,也为了我有时迟接孩子,有的老师接受我的道歉之后,会善意地提醒我:“女强人”不要忘了妈妈的角色。我又开始怀疑儿子的状况百出,可能跟我上班有关。其实,是不是女强人,随人说去,但蜡烛两头烧是真的。家庭与工作,是许多职业妇女的抉择和两难。若孩子平顺好带,或许日子还可尽量调整安排;但若孩子有特殊的状况,日子马上变得捉襟见肘。我年轻时还有的一点气质和优雅,就这样慢慢地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狼狈和疲惫。
同时,大儿子多动哥回到台湾,好像又变了一个样。整个大环境,对他而言,到处是刺激,也处处是障碍。爸爸开车在路上,他激动地叫:“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赛车?爸爸加油!冲啊!冲啊!”我们开车去看放烟火,远远看到一些零星试放的烟火,他就开始兴奋:“我来,让我来,我来放,爸爸快开,快冲过去!”很奇怪地,他坐在车子后座,虽然绑着安全带,还是常跌到椅子下。我总奇怪那么小的空间,他怎么跌得下去。就算台湾交通不若美国顺畅,他爸爸开车技术很好,我开车也不会猛踩剎车,但后照镜中后座的他,常看不到头,总是脚在上,头不知在哪里,一刻不得闲。如果是坐出租车,不用说,一定跌好几次。
我还常需到幼儿园和学校,跟老师、小朋友和家长道歉,但我知道儿子不是故意的。他水桶甩呀甩的,不知怎地就打到了同学的头;跟隔壁同学玩呀玩地,就把人家衣服前后全画满了彩色笔。因为不想让老师两面为难,我总自动地和对方孩子的家长联络道歉,有需要时再加送水果篮;事后再和两个孩子谈谈,期望他们还是好朋友。台湾那时还没有少子化的问题,幼儿园和小学的师生比很高,一个老师要照顾的学生较多,很辛苦。教室也比美国的蒙特梭利教室热闹很多,像菜市场一样,老师和孩子说话都要很大声,儿子也跟着比较浮躁和多动。另外,也可能因为是学龄,进入小学前后,规范和要求变多,还要写功课,儿子一时适应不来。
有了参考和比较
幼儿园老师不止一次问:“你儿子好像比较纯?”我心里的OS是:老师是指比较“纯”?还是比较“蠢”?从他闯的祸可以看出他很聪明,一点都不笨,我和他的爸爸,一个北一女、一个建中,智商都没问题。老师要我多读育儿书籍,我都虚心受教点头称是,不好意思承认其实已经读了些,不知为什么不太有用。
而在美国早产出生的弟弟,不只可爱,还四个小时吃一次奶,白天常常醒着,晚上会睡觉,渐渐地可以一觉到天亮。更不得了的是,弟弟饿了会哭,吃饱了就不哭,还会在我的臂弯里看着我笑!原来婴儿与母亲美好安静的画面,不是广告上才有,母子互相凝视的温馨片刻,不是照片上才有!原来育儿书籍没有骗人,书上说的方法真的有用!
两个都是儿子,都很可爱,都很健康,但是,很不一样。我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,同样父母生的,可以很不一样。但我一边观察,一边回想比较,总觉得怪怪的。以前没有参考比较值,我把一切都归因于是自己的问题,不是没经验,就是工作太忙。但生养了弟弟之后,做妈妈的直觉告诉我,大儿子真的不一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