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的附设教堂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。这些年来,我一直想像那是藏在医院深处的朴实木房。然而回到这里,只见阳光穿透华丽的彩绘玻璃照映在祭坛上。祭坛铺着绣花布,摆上巨大的黄铜烛台,感觉就像真正的教堂。
我问牧师从我二十多年前来到这里至今,是否有任何改变。
“我们换了新地毯,座位也换了粉红色椅套。”她告诉我,“不过屋顶经常掉煤灰,我成天在这儿拿着吸尘器打扫。”
教堂一侧有棵小树,树下倚着可爱的蓝白象娃娃,树丛间夹着一张张的色纸。
“那个挺新的。”牧师说。“是祈祷树。你当初来到这里时还没有。”
我走过去,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一片叶子。是塑胶叶,不过从远处看相当栩栩如生。我读着色纸上的文字,心想这种做法对无神论者肯定简单得多。相较于跪在祭坛前,想尽办法对着不笃信的神只说话,写写东西夹在树上,对一个陷入绝境的无神论者而言要简单太多了。纸上写满各式字迹,行间的文法和拼音参差不齐,然而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些无心添加标点符号的文字:我想像他们用尽了心力祈祷。有些笔迹娟秀成熟,有些笔迹浑圆幼稚。
祝福你的宝宝平安出生。
十五年了,我仍像昨日一样想你。
亲爱的上帝,谢谢你聆听我的祷告。
请保佑我的弟弟平安。我好爱你,小家伙。
给我最最亲爱、最最思念的女儿。
她卒于一九八三年十月二十五日。我没有一天不想她。
请为我们所有的人祈祷。